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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“新年效應”支撐美元回流,外資更傾向于持幣觀望——1月美國國際資本流動報告點評
              2023-03-22 11:30:00 來源:

              一、外資回流不買“脹”,對美聯儲寬松預期搶跑較為謹慎


              (資料圖)

              2023年3月15日,美國財政部發布了2023年1月份的國際資本流動(TIC)報告。報告顯示,1月份,外國投資者凈增持美國證券資產1831億美元,同比減少了28%,但環比擴大了5.9倍。過去十年,除了2019年以外,每年1月份外資凈增持美元資產均是環比大幅增長,可能與各大機構新年投資重新布局有關。今年1月環比增長金額1564億美元,與過去三年均值(1523億美元)基本持平。按交易主體劃分,私人海外投資者(包括商業機構以及國際和地區組織)凈增持1712億美元,同比下降了19%,但環比擴大了3.5倍,是外資環比多增的主要貢獻者;官方海外投資者凈增持119億美元美國證券資產,而上月凈減持113億美元,但同比減少了73%,可能受私人投資者的擠出影響(見圖表1)。1月份,在外資加速回流美國之際,美元指數環比下跌1.3%,10年期和2年期美債收益率分別下跌36bp和20bp,標普500上漲6.2%,納指上漲10.7%,科技行業進入“技術牛市”,說明外資“新年效應”增持美元資產可能抵消了美聯儲寬松、流動性外溢的市場預期搶跑。

              按交易工具劃分,外資的流動性偏好明顯上升。當月外資凈增持美國長期證券資產223億美元,同比和環比分別減少了33%和84%,貢獻同期美國國際資本凈流入額的12%;銀行對外負債(一般認為是現金資產)大幅凈增持1652億美元,同比增加7%,環比增加3396億美元,貢獻同期美國國際資本凈流入額的90%,凈增規模創下2021年8月以來新高,且創下歷年1月最高;外資對短期美國國庫券及其他托管債務凈減持了45億美元,而去年同期和上月分別為凈增持662億美元和587億美元(見圖表2)。由此可見,在宏觀經濟不確定性較大、通脹依然處于高位和美聯儲緊縮背景下,1月份外資似乎不愿意過度冒險,不僅對風險資產獲利了結,而且持幣觀望情緒濃厚。

              二、外資風險偏好下降,投資美債延續2022年的風格

              風險資產內外有別。1月份,剔除銀行對外負債變動后,私人海外投資者在美增持證券資產545億美元,連續15個月凈增持,增持規模同比和環比分別減少了74%和70%。其中,私人外資凈減持201億美元美股,環比大幅下降736億美元,同時凈增持49億美元企業債券,同比和環比分別減少了48%和78%(見圖表3)。官方外資凈減持75億美元美股,減持規模創2020年5月以來新高,上月為凈增持15億美元,且減持規模同比增加了25%,同時凈減持7億美元企業債券,而上月和去年同期分別凈增持6億美元和18億美元(見圖表4)。整體來看,雖然1月份美股錄得不錯漲幅,但是外資風險偏好卻有所下降,選擇“落袋為安”。同期,美國投資者凈增持80億美元海外股票,凈減持81億美元海外債券,合計凈減持1億美元海外證券資產,創下2020年9月以來最小減持規模。1月份美國“外資謹慎、內資激進”與2019年一季度較為相似,彼時私人外資連續三個月凈減持美股,合計658億美元,而美國投資者則凈買入50億美元海外股票,資本回流美國連續三個月放緩。背后的原因可能與當時美聯儲貨幣政策轉向預期有關。外資買美股高度關注估值擴張能力,2005年至今外資買入美股趨勢(12個月移動均值)與滯后一期的標普500席勒市盈率同比之間的相關性達到0.46(見圖表5)。由于目前美國面臨四十年來罕見的高通脹,外資可能對美聯儲轉向預期更為謹慎。

              外資增持美債有所放緩。截至1月末,外資持有美債余額為74025億美元,較上月增加839億美元,連續三個月環比上升(見圖表6)。由于美債收益率下行、吸引力下降,外資凈買入美債412億美元,同比和環比分別減少了51%和36%;正估值效應427億美元,貢獻了持有余額上升的51%。從交易品種來看,當月外資凈買入中長期美債509億美元,環比增加了155%,正貢獻了外資凈買入美債的124%;凈減持短期國庫券97億美元,而上月為凈增持441億美元,負貢獻了外資凈買入美債的24%(見圖表7)。整體來看,1月份外資買美債延續2022年“鎖長賣短”風格和凈買入規模與美債收益率成正相關的規律。值得注意的是,雖然美聯儲依然在量化緊縮(QT),但是3月份美聯儲借硅谷銀行破產推出以面值計價的銀行定期融資計劃(BTFP),同時鼓勵銀行使用貼現窗口補充流動性,由此“吸走”了市場上的安全資產,進一步提高了外資配置壓力,短期內可能出現“美聯儲兜底”的擠出效應(見圖表8)。3月8日至15日,美聯儲單周擴表2976億美元,銀行從美聯儲的貼現窗口借出1529億美元,創歷史新高,“未雨綢繆”銀行系統的流動性繼續泛濫。

              私人“鎖長賣短”增持美債,官方截然相反。1月份,私人外資凈買入美國中長期國債971億美元,同比和環比分別增加56%和333%,同時凈賣出短期美國國庫券206億美元,合計凈買入美債765億美元;官方外資轉向減持,凈賣出中長期美債461億美元,減持規模創2020年5月以來新高,同時凈增持109億美元短期國庫券,增持規模同比和環比分別減少了43%和49%,合計凈賣出美債352億美元(見圖表7)。正如前文所述,私人外資繼續增持美債與風險偏好下降相符,官方則繼續與私人互換“籌碼”。此外,由于機構債券收益率與美債收益率掛鉤,私人和官方投資者均明顯放緩對機構債券的增持。其中,私人外資凈買入機構債券49億美元,同比和環比分別下降17%和61%;官方外資僅凈買入10億美元機構債券,創下2017年10月以來新低。

              三、英國、日本和加拿大是增持買債主力,歐元區和中資減持美債

              截止1月末,美債的第一大持有國日本(包括官方和私人)持有美債余額11044億美元,較上月增加281億美元,漲幅創2021年8月以來新高(見圖表10),其中,凈增持中長期國債290億美元,結束了連續四個月凈賣出中長期美債;凈減持了72億美元短期國庫券,總體凈買入美債218億美元,貢獻了持有美債余額升幅的77%;正估值效應63億美元,貢獻了余額升幅的23%。從其他券種來看,當月日本投資者在凈買入美債的同時,也凈增持了14億美元政府機構債券,但風險偏好有所下降,凈賣出美國企業債券18億美元,雖然凈增持了38億美元美國股票,但是增持規模環比減少了11%。2022年12月20日,日本銀行“意外”宣布提高10年期國債收益率控制上限至0.5%左右,導致日債拋售壓力劇增。2023年1月份,日本銀行為了捍衛YCC政策購買了創紀錄的19.4萬億日元日本國債,同時加劇了全球金融條件轉松。但是,由于1月份日元兌美元升值0.8%,對外部門壓力明顯緩解,日本投資者重新增持美元資產。

              截至1月末,英國投資者持有美債余額6683億美元,環比增加138億美元。其中,凈買入中長期美債53億美元和短期國庫券47億美元,合計凈買入美債100億美元,增持規模與上月基本持平,同比增加了347億美元,貢獻了余額上升的72%;正估值效應38億美元,貢獻了余額上升的28%。同期,加拿大投資者持有美債余額較上月增加了390億美元至2541億美元,其中凈買入中長期美債346億美元和短期國庫券31億美元,合計凈買入377億美元,增持規模僅次于2021年6月,貢獻了余額上升的97%;正估值效應14億美元,貢獻了余額上升的3%。值得注意的是,1月份,英國、日本和加拿大合計凈買入美債695億美元,貢獻了外資凈買入美債的169%,超過了歐元區和中資合計凈賣出584億美元,而且均是以買入中長期美債為主。當月英國投資者凈賣出26億美元股票,加拿大投資者也凈賣出207億美元股票,合計凈賣出234億美元美股,而上月為凈買入188億美元美股,兩國主導了外資凈賣出美股。

              截至1月末,歐元區投資者持有美債余額13587億美元,環比減少377億美元。其中,凈賣出中長期美債427億美元和短期國庫券30億美元,合計凈賣出美債457億美元,結束了連續五個月凈買入,且減持規模明顯超過往年1月調倉減持規模,單月減持規模創2020年4月以來新高,貢獻了余額下降的121%;正估值效應80億美元,負貢獻了余額下降的21%。中資投資者持有美債余額8594億美元,環比減少77億美元,連續六個月下降。其中,凈賣出中長期美債122億美元和短期國庫券5億美元,合計凈賣出美債127億美元,而上月和去年同期分別為凈賣出14億美元和凈買入162億美元;正估值效應50億美元,負貢獻了余額下降的65%。從其他券種來看,當月中資凈買入1億美元機構債券和0.5億美元美股,同時凈賣出1億美元企業債券,整體變化不大(見圖表9)。

              四、主要結論

              總體來看,1月份外資呈現典型的“新年效應”,進一步增持美國證券資產,主要以現金資產為主,持幣觀望情緒濃厚,具體表現為流動性偏好上升、風險偏好下降。當月,在中長期美債收益率和美元雙雙下跌之際,私人和官方投資者依然凈增持美債,但增持規模有所下降,估值上漲進一步推動持有美債余額上升。其中,英國、日本和加拿大是本月外資買入美債的主力,中資和歐元區則有所減持。此外,雖然當月美股錄得不俗漲幅,但私人投資者轉而大規模減持美國股票,同時對企業債的增持也有所放緩,而美國投資者對海外風險資產的熱度卻有所上升。此情景與2019年一季度頗為相似,但目前面臨的通脹問題遠超2019年。

              宏觀數據與貨幣政策博弈可能會貫穿2023年上半年,不確定性仍較多。除了基本面走弱和通脹高位以外,新增的金融穩定問題提升了美聯儲貨幣政策的不確定性。目前看,市場對美聯儲寬松的預期明顯升溫。在近期歐美銀行業“暴雷”事件刺激下,市場預計最快三季度就可能降息。但是,包括前財長薩默斯和前印度央行行長拉揚在內的經濟學家認為,美聯儲不應為了局部金融問題向通脹妥協。隨著緊縮尾部風險不斷暴露,美聯儲也陷入兩難之境,不再像2022年三季度那樣堅定抑制美國金融條件指數顯著轉松。如果金融條件轉松趨勢成型,中長期美債收益率突破下行,國際資本可能再次流向非美元資產。中短期看,無論是數據依賴下對于美聯儲緊縮預期的修正,抑或是緊縮下半場給經濟和金融市場帶來的滯后沖擊,可能出現“短上長下”的格林斯潘之謎,避險情緒驅動也可能使美元重獲支撐,國際資本回流美國趨勢放緩乃至逆轉需要一個“契機”。

              風險提示:美聯儲貨幣緊縮超預期,地緣政治局勢發展超預期。

              (管濤為中銀證券全球首席經濟學家)

              (文章來源:第一財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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